彩可夫斯基

楼诚

【楼诚】一字无题处(8)

码头边的华人水手馆。明楼站在门口等了一会,一个少年跑出来,见到他虚退半步躬身行礼。明楼单手扶住,“你帮我个忙。”

 

船还没到。

军统的人在隔街高塔上,定点狙击,行动不便。

这让他直觉危险。

补枪的人不移动,说明并不是针对他。怀疑明楼身份的不是军统。

九点四十五分,明楼看过时间。如果这个判断正确,那么他今天的计划就是送死。

有人促成这次任务,这个人和军统关系密切,和明楼也不会远。他如果让目标顺利逃脱,就会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设计里。

拖轮拢岸,码头挤满了卸货的工人。

 

“他们去了这个地址”,年轻人终于回来,递过一张咖啡店的广告单,“一共三个人,按您说的我仔细看了身上有枪的,只有一个,阿诚先生叫他林医生。”

明楼低着头,情绪隐在闭上的眼眸里,不知凉热,过了几秒抬起头来说,你回去吧,不管今天出什么事,对谁都不要提。

 

回到埋伏点,教堂报时众钟和鸣。明楼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高塔顶端。

双手握枪,用步枪的习惯,瞄准岸梯。

枪声隐没在钟声、马达、汽笛、混乱的叫喊和警报中并不突出。但七声枪响,训练有素的警察和杀手都数得清。

高塔上的狙击点始终沉默。

手枪没装消音,明楼单手按了按耳朵,向奔散的人流追去。

中国学生多是穿长衫的,他追的人倒好认,浅色西装的男人,行李只有一个皮箱。明楼跟到那人身后,枪口在他后心虚点了一下,“向先生”。

对方跟上他,闪进通往七区的车站后巷。

他不姓向,曾经是,现在不是了。

“行李和证件给我”,明楼气息未平,“计划有变,我会伪造您被杀的新闻,通知行动组,地点在这。”他将广告单递给他,拎起皮箱,“如果我出事,行动取消。”

对方无声应着,抬手压了压帽檐,阴影中有道遮不住的疤痕。

“先生受苦了。”

“一身报国有万死。”对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,“您多小心。”

 

 

 

 

隔壁街区的博览会已经开幕,晚上六点,光线叠加着光线,音乐混合音乐,只有气味是单调的。

阿诚调香用的瓶子在早上被打碎了,香气从书房溢出来,熏得人吃不下饭。

明楼带明台去展会旁边的餐厅,周围是赶稿的记者,用各种文字记录七区的爆炸案件。

 

七区,大哥你听说了吗?明台用口型比出共产党三个字。

你怎么知道。他边说边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压在咖啡杯旁边。

读书会的同学说的。

左翼的读书会?

明台不答,沉默中观望他的态度。

好好念你的书。他起身拿起大衣搭在手臂上,遮住殷出的一点血色。

 

回到书房处理伤口,门框坏了关不严,血腥味同香气纠缠蔓延在一起。他开了窗,听到外面明台说,大哥,同学会晚上有个活动。

明楼换好衣服。

“学生活动可以,但是不许参加游行,不许过夜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屋外一阵凌乱地碎响,开门、关门的声音。

紧接着又一遍开关。

“明台?”拿枪的手下意识握紧。

没人回答,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外。

 

隔一道坏掉的门,像隔着生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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